第7章
一杯馥芮白
上班时,于淼见她精神有些萎靡的样子,便凑她边上,小声地说道:“真姐,中午要不要再去咖啡店坐坐?”
应唯真将脸埋进臂弯里,声音低落:“淼淼,我怎么觉得他对我已经没有那个意思了。”她把早上的事简单地和于淼说了一遍。
她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有个天平,有时候“是”重一些,有时候“否”又重一些,一直无法出现哪一方永远压倒另一方的局面出现,致使她的心一直飘浮在空中,无法落定。
“真姐,你就要放弃了吗!”于淼将手搭在她的肩上,恨铁不成钢一般用力晃了晃,“人老话怎说的,一而再,再而三,三而竭,你还没有三呢,怎么就竭了,你平时可不是这样轻易就放弃的人啊,咱们要有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!”
应唯真抬头,有气无力地开口:“我真没招了,这事我也没经验啊。”
于淼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:“咱虽是大姑娘上轿——头一回,但咱们可以在实践中不断完善行动计划,这反正失败了,你又能损失什么呢?”
应唯真沉默了好一会,她必须承认,于淼的话不无道理,她明明不是这样犹犹豫豫的性格,怎么碰上苏韫闻就像变了个人似得。
她郑重点头:“那去吧,去咖啡店坐坐。”
两人等到中午吃过午餐后,便出了杨家,于淼去拦的士,应唯真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:“简市打车跟沪市一样贵。”
于淼白她一眼:“真姐,你又犯抠搜的老毛病了,现在是非常时期,太阳这么晒,你要晒伤了,那还怎么去见苏先生。”
应唯真打起精神来,赞同道:“你说得对,追人可不能扣扣搜搜舍不得花钱,那也太丢面了。”
咖啡店里的冷气依旧开得很足,应唯真进去时,苏韫闻正站在饮料调制台边上整理台面,见她进来,眉头微挑:“和之前一样?”
应唯真脚步一顿,连忙摆手:“不不,这次不是来给同事带的,就我和淼淼。”
她点了两杯生椰拿铁,挑了个位置坐下。
刚落座,店门地风铃声响起,有顾客进店了。
一位穿着打扮十分时尚靓丽的女生进了店里,环顾一圈店内后,才迈步走向收银处,她看了好一会儿菜单,才点了一杯冰萃美式。
点单后,却也没有离开,站在原地,歪着脑袋看向苏韫闻,似将他打量了一圈。
而后,笑着开口:“帅哥,可以加个微信吗?”
应唯真瞪大了眼睛,一眨不眨地看向苏韫闻,心也悬了起来。
却见他抬头,冷漠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女生,然后冷淡地开口:“不可以。”
女生也没纠缠,见他拒绝也不在意地找了个座位坐下,等订单。
应唯真松了口气,一转眼,却见于淼冲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,一手掩唇,低声道:“真姐,你看苏先生对其他女生的态度,再对比你,完全不一样,你得相信自己的魅力。”
应唯真也感受到了,事实上,在苏韫闻拒绝对方搭讪时,她的心情莫名就变得雀跃起来。
她对着手机屏幕,整理了一下刘海,在于淼鼓励的目光下,走到收银台边上,苏韫闻正低头操作着收银电脑,见走过来的人半天没有点单,下意识抬头。
应唯真等到了他抬头,才开口说道:“闻哥,我的拿铁是你亲自调吗?”
苏韫闻平静回答:“咖啡师会做。”
“你帮我调呗,我看你们店里不是还有外卖的订单,那位顾客也在等呢。”
苏韫闻扫了一眼另一边坐着的顾客,没有接话,但脚步却往咖啡师那边走去。
应唯真在收银台外面,跟着他的脚步走到吧台。
另一台咖啡机开始运转,空气里,咖啡的香味越发浓郁,应唯真又开始不怕冷脸地同他搭话:“店里种的花,比之前丰富多了,很漂亮,以前那棵柠檬树呢?”
苏韫闻一边调咖啡一边回答道:“送人了。”
应唯真感到可惜,她从前最喜欢的便是店里那棵香水柠檬,她记得她离职时,树上已经又结了一颗新果。
两杯生椰拿铁制作好,她一手捧了一杯回到休息区。
一次性杯子里沁出凉意,水汽打湿她的掌心,应唯真喝了一口后,又小跑着回到收银台:“闻哥,你调的拿铁很好喝!”
她眼睛亮如星子,像发现了新世界一般,纯粹而真诚地向他表达她的喜爱。
苏韫闻眼神一怔,很快便回过神来,复又低头继续操作着收银台的电脑,依旧是平静无波的回答:“知道了。”
应唯真一点也不觉得尴尬,声音依然雀跃:“那我先走啦,晚上见!”
伴随着声音落下,门口再次响起清脆的铃声。
傍晚收工时,应唯真在陶家门口遇上了周逾,早些年她在苏韫闻咖啡店里打工时,曾经同他见过一面,尽管已经隔了五年,但应唯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。
因为这个男人的穿着一如既往的花里胡哨,穿着一件花衬衫不说,还配了一条喇叭牛仔裤,沙滩风混搭复古风,戴个墨镜从车上下来,一整个骚包得不行。
应唯真对他是颇有些嫌弃的,因为当年他到店里来的时候,故意找茬说咖啡味道奇怪,要她退款。
她当时还以为是同行来闹事的,差点报警,结果苏韫闻一出来,他就立马一副制造了惊喜的模样,气得她牙痒痒。
周逾当时就像现在倚靠在车门上一样,倚靠在收银台,冲她眨眨眼,开玩笑着说道:“妹妹,可要记住我这张帅气的脸啊,我可是你老板最好的朋友,喝咖啡免费!”
说是好朋友,但应唯真在咖啡店打工的这几个月,就见过他这么一回,所以她一直觉得这个“好朋友”有待商榷。
应唯真当年只板着脸,硬邦邦地说道:“馥芮白一杯三十八,已退回。”
然后故意数出来一沓零钱给他,硬币加小额纸币丁零当啷地在周逾错愕的表情下,停在了他的手边。
……
应唯真对他的印象是不太友好的,因此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。
周逾锁了车,手指挂着车钥匙转圈,吊儿郎当地走到陶家大门口,和应唯真刚好撞上,他将墨镜用手指往下一拨,八卦地将她打量了一圈。
然后一点也不绅士地,抢先推门进去了,同时嘴里还扬声喊着:“外婆,我来看你了。”
二楼的窗户打开,苏韫闻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,他也一点客人的自觉也没有,拿下眼镜挥了挥手:“兄弟,我来看望你了,还不下来迎接我。”
苏韫闻的身影在二楼消失,等到他下楼时,周逾已经进屋,欢快地和陶行鸯闲话家常,脚步也非常自来熟地直奔冰箱,哐哧一声利落地给自己切了一片西瓜:“这瓜不错。”
还顺便招呼起应唯真来:“美女,要不要来一块。”
“……”应唯真还是第一次遇见像周逾这样跳脱的人。
苏韫闻下楼来,给自己倒了杯水的功夫,周逾已经啃完了一片瓜,擦了擦嘴,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,直接甩到苏韫闻的怀里。
苏韫闻随意翻了两页,抬了抬下巴道:“书房?”
“走哇,”说罢,主人一般率先往楼上走去。
只有应唯真在原地面对着周逾给她切的瓜,内心一片凌乱。
还以为能和苏韫闻在厨房一起做晚餐,结果被这个周咬金给打乱了计划。
她咬紧了后槽牙,转身的时候,又恢复了乖巧的笑容,体贴地说道:“外婆,韫闻哥今天有朋友,我下次再教他炒菜吧,今天就我来下厨。”
陶行鸯坐在餐桌边上帮她择菜、切菜。
“韫闻哥来了朋友,今天多准备一个菜吧,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,”应唯真一边做着前期准备一边问道。
陶行鸯和蔼地开口道:“小逾不挑嘴,什么都吃,随便加一个就可以。”
等第二道菜出锅时,苏韫闻和周逾才下楼来。
周逾见是应唯真炒菜,好奇地问道:“韫闻,你哪请的这么漂亮的钟点工?”
应唯真一听,忍不住后槽牙又是一紧。
她露出一个假笑:“周先生不记得我了?馥芮白三十八。”
周逾先是一愣,随即瞪大了双眼,将应唯真上下打量了一圈:“还真是女大十八变。”
发现是熟人后,周逾更加放开了,立马热情地上前帮忙端菜:“妹妹这手艺真是没话说,这味道那叫一个香!”
炒后面两个菜时,也跟着在厨房打转,像一只花蝴蝶一般,这边递个调料,那边帮忙打个蛋。
应唯真心里憋着股气,这个周逾,是她的克星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