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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众人一同走上梁山泊,那阮家兄弟也是磊落的,与众乡邻告辞,也不收拾细软,只讨要一辆板车,载了老娘,同刘备朱富一起往梁上泊上赶去。

  那边林冲早差人等候,数条艋舺齐来接应,刘备亲自引阮家兄弟登舟,将这阮家兄弟之事说与众人。

  一路上阮家兄弟喜不自胜,阮小七忍不住高歌:

  “打鱼一世蓼儿洼,不种青苗不种麻。

  酷吏赃官都杀尽,忠心报答赵官家。”

  众人听了都开怀大笑。只刘备笑问:

  “如今我等杀了赵官家兵丁,打了赵官家税吏,还怎报答赵官家!”

  那边林冲接口到:

  “正是赵官家欺压我等,不若跟着王兄,辅保哥哥打进东京,且问问赵官家,我等辛勤劳作成果,为何成了花石鸟兽!”

  阮小二叫道:“好!好!今番上山,所幸反个痛快,有朝一日,我等随着王伦哥哥,一路杀尽这昏君贪官!”众人又笑。

  阮小五又唱道:

  “老爷生长石碣村,禀性生来要杀人。酷吏赃官都杀尽,忠心报答王官家。”

  众人开怀大笑,不觉已经弃舟登岸,过了金沙滩,上了聚义堂。

  宋万杜迁早已安排下酒肉,众人欢饮,刘备又对众人述说平生之志。

  言到这大宋强干弱枝,重文轻武,外敌环伺,内不修理政,外不御强敌,贪官污吏残暴虐民,君主一味骄奢,众皆叹息。

  又言高俅欺压英雄,蔡京弄权有术,治国无谋,童贯痴掌兵权,不能安定天下,众皆义愤。

  再言两汉旧事,煌煌炎汉,内有文景之治,外有武帝开边,更兼昭烈不弃汉室,诸葛鞠躬尽瘁,那高祖不过亭长,昭烈也曾织席贩履,樊哙屠狗,韩信乞食,关公亡命,张飞杀猪。

  其人等不过市民弄桑,普通百姓尔尔,然有大志,展雄才,不但开创基业,封侯拜相,更能还天下太平,定百世边疆。

  言罢,泪如泉涌。

  众人听的痴了,无不垂泪。

  那阮氏兄弟,自幼打渔,不曾闻得教化。如今听了这般人物金玉良言,早已泪沾湿襟。与众人齐拜:

  “为图哥哥之志,我们万死犹轻!” 当下众人刺臂出血,盟誓效忠。又欢饮达旦。聚义堂当真义气冲天。

  隔了一日,刘备安排三阮挑选士卒,操练水军,又命林冲备战。

  刘备知道,此番杀官,必将招致官府剿匪。因此早早备战,有安排朱富并那宋、杜二人,往石碣村,与民约定,秋毫无犯。

  石碣村百姓当日见了刘备之举动,尽皆称善。这次又有梁山保证,若是官府不来,秋季愿纳税于梁山,按三十比一上缴。官府若来,请梁山御敌。

  按下刘备这边备战养兵不表,那边税吏一路踉跄跑到郓城县,面见知县时文斌,诉说前情,

  时文彬知道这税吏是府上调拨,不敢怠慢,当下安排税吏养伤。又踱步至后厅,唤人叫心腹人商议。

  时文彬正自苦坐,不一时,有人扣门而入,只见一人,迈着碎步躬身而来,但见这人:

  眼如丹凤,眉似卧蚕。滴溜溜两耳垂珠,明皎皎双睛点漆。唇方口正,髭须地阁轻盈;

  额阔顶平,皮肉天仓饱满。坐定时浑如虎相,走动时有若狼形。只是黑矮肥胖,身材不高。

  时文彬见了来人,心下一喜,忙看座,口中道:“宋押司,为今之计如之奈何。”

  来者正是宋江。

  宋江也已经听说前情,见时文彬焦急,他反倒谈笑自如:

  “他济州府之吏,又关我郓城县何事?

  老爷不妨上文济州府,备说实情,请府尹发兵,我县也差人相助,到时候捕得盗贼,再让功于府尹大人,此事可解答。”

  时文彬摇头哀叹:“说是这样,可毕竟是我的治下出了这档子事儿,上边若是责问,你我头上的乌纱难保!”

  宋公明又笑道:“事在人为,大人可尽快修书,小人去济州府走一趟,管教此事妥帖。”

  “好好好,我这就写。”

  时文彬转喜,当下去出笔墨,宋江研得了墨,时文彬动笔,备述前情。

  一封公务写成时文彬亲自送宋江出门:“公明,有赖你了。”宋江诺诺而去,当下也不回家,即刻备马,发往济州府。

  却说宋江寻思:

  “这水泊梁山上的贼寇,自己也曾听说,原来那梁山泊上只有五七百喽啰,那王伦不成气候,曾在与柴进书信中听过此人,只是一般强盗而已,只如今增添个东京八十万教头林冲,

  现在反倒是敢公然抗税,唬得那时文彬胆寒。如今自己带书信去济州府请兵,上下打点,不愁剿贼之后立上一功。”

  念及至此,快马加鞭,晓行夜宿,第二天拂晓,便进了济州府。

  这宋江赶路快,到了济州府衙门,那衙门却还未开,只有数人在门口值守,宋江心道:

  “若是随便交门人,不能见到府尹,反而不美。”

  当下在街边茶馆要了一壶茶,几碟点心,等着衙门开门。

  一壶茶还未上,又有一人来到府前,见宋江一副公人打扮,便上前搭话,宋江见来人也是公人打扮,便施礼,先开口道:

  “小人郓城县押司宋江,今番有要紧公事奉时知县之命来寻府尹商议,不敢拜问尊兄高姓大名。”

  那人听说上宋江,慌忙施礼就要下拜,宋江急忙搀扶,那人道:“小人是济州府缉捕使臣何观察的便是。早闻押司大名,不想在此间拜会。”

  宋江复又施礼:“贱眼不识观察,少罪。观察是上司衙门的人,小人也早闻观察大名。今番得见,可慰平生!”

  说罢二人进了雅间,宋江推何涛坐了主座,自己客座相陪,又说郓城县之事。何涛一惊,道,

  “那伙贼寇竟猖狂如此!押司且随我来,小人引荐押司与府尹相见”

  “不急不急。”宋江抿了一口泡茶,“今日有缘得见观察,正好一副功劳全在观察身上。”

  何涛疑惑,宋江接着道:

  “那伙强人无非蟊贼水寇而已,观察既然遇到,不妨请令同那巡检同去,我更与时知县交好,到时命那县尉多派人手,料那贼寇怎敌官军,到时候捉了贼,兄长才算首功!”

  何涛闻了,有些心动,却也迟疑,“那梁山贼寇人数多少?”

  “只五百人而已,之前只会欺弱,如今我等多带官军,小人更潜人相助,灭此贼寇,易如反掌!观察稍慢,拿捉贼的功劳便被巡检夺了去,到时候再诬观察平日巡贼不严,反倒不美了!”

  何涛一来早就知道这宋江在江湖中的大名,今番见了更是拜服其名,二来素来与巡检不睦,怕人争功。三来见了宋江谋划也想要建功。

  当下头脑一热便答应下来:“如此,小人谢过押司,且请押司随小人来。”

  二人携手走出茶馆。宋江见了茶博士,又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,交于茶博士,“我见观察喜爱你家茶水,这银钱我替观察存着,以后观察来吃茶便记在账上。”

  何涛哪里让宋江使钱,急忙阻拦,宋江按住何涛:

  “小人初见观察,没什么厚礼,方才见观察爱饮此间茶点,这点银钱全当玩闹。”

  何涛再推脱,要取回银子交给宋江,宋江却坚决不受,

  “观察莫要上心,这点茶水钱全算不得数,到观察高升之后,宋江要来喝观察的庆功酒,观察须记得小人。”说完,便拖着何涛向外走去。

  “哪里哪里,小人要是有什么喜事,全仰仗押司成全!”何涛不再推脱,随宋江出了茶馆。

  在何涛的引荐下,府尹于后堂见了宋江,宋江续说前事,又奉上公文。

  府尹却不着急接过来,刚刚洗漱的他,一大早就遇见了这个事儿,自然不喜,

  “郓城县出了这等大事,为何不早报呀?”

  “时知县听了这事儿,即刻差小人前来,小人星夜赶路,前来,幸得何大人引荐,方才禀报大人。”

  “哦。”府尹端坐,眼皮也不曾抬起,

  “那秦税吏跟我多年,一直兢兢业业,如今被这强人给废了,你们时知县有什么说的么?”

  宋江双手举着那封牛皮纸包着的硕大的公文,

  “秦大人秉公执法,不料那贼人用强,秦大人坚贞不移,时知县大为感动,详情请大人批阅公文,说完,晃了一晃这硕大的公文,牛皮纸下似乎有脆响。

  府尹眼皮一抬:“接过公文,只把牛皮纸袋撕开一角,一撇之下竟见到两个圆滚滚的珠子,洁白无瑕,似有微芒。当下又抽出公文,略略一看,微笑道:

  “梁山贼寇猖獗,时公早就跟本府禀报过了,没想到这伙贼人居然敢如此目无王法!押司你是本地人,有何高见?

  宋江知他心态变化,当即开口道:

  “梁山泊贼寇无非蟊贼而已,不甚打紧,小人刚才与何观察计议,何观察有破贼之能,大人只消发兵,定是手到擒来。”何涛此时也拜道:“小人深受恩相器重,此番正要讨贼报效!”

  “好!本官这就差巡检发兵五百,你何观察与巡检一同破贼!”说罢又差人去找巡检。

  何宋二人告退,何涛又请宋江吃酒,晌午过后,宋江着急回郓城县,二人相约,一同破贼。

  宋江回到郓城县,将此行说与时文彬,时文彬大喜。

  当下派人安排衙役公人,壮班弓手,计二百余人,专等何涛前来汇合。宋江又道:“此番剿贼,县城不能空虚,朱仝雷横二位须伴随大人左右。”

  只三五日,那何涛便率着五百官军来郓城县,宋江亲自迎接,将郓城兵丁交于何涛,又言:“兄长且去,小弟在此间备好酒宴,专等兄长捷报!”

  何涛和那巡检俱拱手而去,直奔石碣村。

  却说刘备这边,一连几日,操演兵马,今日听朱富来报,济州府发兵剿贼。只有不到千人。

  刘备听了:“此间官吏怎的如此小看我等!”

  当下林冲请战,这时阮氏兄弟齐来拜倒:“杀鸡焉用宰牛刀,且看我等三人本事,但请寨主调拨水军,我三人定要那贼官军一个也上不得金沙滩!”

  刘备称善,当下亲自安排阮家兄弟如何在水泊迎敌,自己和林冲在后接应。

  这边何涛志得意满,率官军来到石碣村,先是进的湖泊,放火烧了阮家,又强征用村子渔船,开仓库,取出粮草酒肉,吃喝一阵,第二天又捉住几个渔户,命其领路,安排船只直奔泊里。

  一路上强征来的渔船和官船杂乱前行,但见水泊荡漾,芦苇深深,何涛见了,正自疑惑,却见前面水汊芦苇中一人摇撸,只一艘船,口中大骂:

  “你这等虐害百姓的赃官!直如此大胆,敢来惹老爷做甚么,却不是来捋虎须!”

  来者正是阮小七何涛大怒,背后巡检早率人搭弓放箭,小七只侧身一避,顺势一直跳,扑通一声入了水了,

  何涛大怒,吩咐众人摇撸急追,行不多时,又见芦苇丛密集,巡检道,恐有埋伏,何涛却说,只向前捉人,话音未落,

  芦苇丛中出现五七只船,每艘船上数个拿着朴刀的喽啰,刚才的阮小七引这船只又来叫骂,

  何涛大怒,吩咐交战,

  不曾想这些船儿一触即溃,船上贼人一触即溃,刚一接近便自乱了,都跳水逃走,何涛抢夺船只,又令再追,巡检急止不住,

  又不多时,何涛的船对全无阵型,芦苇深处,有些官船竟然不能前行,正自苦恼,忽然一阵铜锣,

  左边一汉子手持鱼叉,二三十只船各执刀枪,就左边放起火来,

  右边又一汉子手拿朴刀,十数只船,也放起火来,刚刚唱歌的瘦高汉子,不知从哪里又带来二十余只船,也带弓箭,直奔官军而来。

  何涛不及反应,自己的船队已经陷入火海,当下大骇,亲自摇撸往回撤退,其他官军也自乱作一团,跳水者,跃船逃跑者不计其数,也有向前交战的,被那阮家兄弟尽皆搠死。

  却说何涛与巡检一路冒烟突火,仗着巡检有些勇力,又会水性,二人并那手脚快的、水性好的官军飞也似的向后逃去,有的来不及摇撸,只得向外游去。

  所幸湖水不深,游了一阵便迈着步子踏水而行。三阮见官军去的狼狈,也不追赶,只扑灭火焰,捉拿俘虏,抢夺船只刀枪。

  好一阵扑腾,何涛与巡检总算上了岸,一看人数,只有百余人跟上,这百余人缺盔少甲,个个似落汤鸡一般。

  何涛一阵懊恼,拧了拧身上的水,正要往前奔逃,却见前方烟尘大起,

  从那石碣村东侧陆上一彪军马杀到,四五百喽啰军容严整,各执刀枪,将何涛等半圆邻水围住。

  当前一将,白袍青马,手持双剑,后面一将,豹头环眼,丈八蛇矛。

  毕竟何涛性命如何?

  且看下文分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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