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次争吵之后,程止霖开始频繁出差。
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。
甚至在少有相聚的时刻,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心不在焉。
他对我聊起的见闻趣事万分敷衍。
面对我询问他的近来工作有何烦恼时,也一笑而过未曾谈起。
我们像两个的点头之交,捆绑在婚姻里,连相敬如宾都算不上。
而那时的我以为是他事业繁忙,短期内冷落家庭是在所难免。
可直到那次,我看到程止霖出差回来时,手指上空无一物。
他摘下了,那枚他五年都未曾摘下的婚戒。
这枚婚戒,是我亲手设计的。
从初稿到终稿,熬过了三十几个日夜。
在外享有盛名的我,设计起自己的婚戒,却像初出茅庐的学童。
每一步都小心翼翼。
那时的程止霖日夜陪伴在我身边,虽然他对珠宝设计一窍不通。
却依旧愿意听我讲述每一处的精妙巧思,和特殊寓意。
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,为了这枚婚戒我们付出了多少心血。
以及这枚婚戒承载了多少我们对婚后生活的希冀。
那时的我按捺住内心的失落与怒火,状似无意地问起。
「婚戒呢?」
程止霖垂眸看了看指尖,片刻后恍然道。
「上次去游泳馆,摘了后忘记戴上了。」
我沉默地看向他平静的脸庞,心里的落寞与失望再次升级。
我再无法宽慰自己这是婚后必定会有的平淡期,或者劝说自己他只是真的忘了。
因为程止霖一直是个十分注重细节的人。
如果有一天,他忽视了某处细节,那便代表了他开始忽视这份细节背后的所有人和事。
况且婚戒一事,在婚姻里怎么能是细节。
所以我打算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。
因为我也很想得知我们之间的感情究竟出了什么问题,会让他渐渐对婚姻敷衍经营。
只是还未等到准备沟通的那个夜晚。
即我打算与程止霖分享庆祝,我设计的一款钻戒成为我们公司季度大爆款的那晚。
他却在我之前,和我坦白:
他的秘书陈梦悠,怀了他的孩子,已经有 7 个月了。
我细数着日子,那正是我和他因为生育吵架后不久发生的。
也正是程止霖在我们婚姻之中开始游离时发生的。
一切有迹可循。
「念念,对不起,我当时真的酒喝多了喝糊涂了。」
「我保证只有那一次,之后我和她再也没有单独出差过。」
听到这里。
我的胳膊渐渐发着颤,手里的杯子终是因为失力,碎了满地。
那一刻,呼吸渐困,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般无法用上力气。
7 个月是什么概念。
距离产期只剩 2-3 个月了。
陈梦悠身为他公司的员工,程止霖不可能是近期刚知道的。
所以,这个孩子是他默许之下,留到了现在。
「念念,梦悠上个月去医院药流了。」
「她和我都很想弥补这个错误。」
「但是没有成功,梦悠也因此到现在身体都还很虚弱。」
程止霖的话语诚恳,眼里也带着乞求。
他好似真想得到我的宽恕一般。
只是难道在他眼里,我可以这般毫无自尊,在一段婚姻里容下他和别人的骨肉吗?
药流失败……这般拙劣的谎言都敢扯出来。
程止霖说这话不过是在表示,他出轨后已经尽力做了挽救。
但这个孩子,就是这般「顽强」地留到了现在。
他也没办法。
一下子接收太多信息的我,情绪开始波动。
但我却依旧极力保证着镇定。
「所以呢,程止霖,你打算怎么做?」
程止霖见我的反应没有太过强烈,遂以为我能够理解他的出格。
他思索了片刻,半晌后又欣喜地拉住我的手回应道。
「等她孩子生下来后,可以拿来给我们养。」
「然后给她一笔钱,让她离海市远远地。」
「这样子你也不用受罪了,你看可以吗?」
听到这里,我的指甲渐渐嵌入肉里,这才堪堪忍住没笑出了声。
但终是在隐忍之下,红了眼眶。
原来程止霖你都知道啊。
知道我这些年因为始终怀不上孩子而焦虑,知道我为了怀孕这件事受过不少罪。
所以当时你指责我在生育这件事上自私自利,不过是你为了掩盖自己丑陋心思的无妄争辩。
多么可笑。
程止霖,你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这副模样。
还是我,真的未曾看清过你。
小说《念念乔树》 第2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