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和离?年纯你休想!”
他知道和离对我不够羞辱,对他不够出气,便一口否决了。
我还想在说什么,他已经气急败坏的拂袖离去,走的毅然决然。
和离暂且行不通了。
但无论如何休妻我都不能答应,想当初侯府求娶我的阵仗闹得那样大,谅沐泽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名正言顺的休妻。
我什么都没有做错,也绝无出格或坏规矩的行为,他根本休不掉我!
除非同意和我和离,否则我便继续和他死缠烂打下去。
我娘告诉过上,唯有和离才可以让一个女子在这人言可畏的世道保证一定的名誉,以待来日的生活。
为了自己,我必须要争一个和离!
…
日落之际,我孤身一人去取药。
府里的大夫应该是收到了沐泽的命令,死活不肯给我要,各种推辞。
无奈之下我只得离开。
一路上对我指指点点和讥言讽刺的下人不在少数。
我除了无视,便只能低着头回去。
睡前我拿冰水浸泡的毛巾敷着脖颈上红了的皮肤,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,虽然烫的不严重,可衣领子磨着泛红的皮肤一样生疼。
香烛燃着摇曳的光,晃得我睡不着,纵使睡不着我也不想剪去。
我便是要醒着,清醒的记住这一切。
想当初侯府求娶我,阵仗那般大,聘礼摆的年府院子都放不下。
“纯儿啊,若是我儿娶了你,便是真正的福泽庇佑!”侯府夫人是个年迈的婆子,两鬓斑白,泪眼婆娑。
她说的诚恳,我信了五分。
那老侯爷更是郑重其事,三次到访年府,想尽法子讨好我爹,自降身份,只为了家里那个宝贝儿子。
老侯爷便是剩下的五分。
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。
年幼失去生母的我,并不理解这句话,因为爹爹常年在外,哪怕在家也不甚管我,家里长姐和主母把我当空气,让我体会不到所谓的爱和重视。
然而现在,我略有所感这句话的道理了。
只是,他们是踩在我的血肉上去展现他们对沐泽的爱。
刚嫁进来那几日,沐泽昏迷不醒,是我日夜不眠的照顾他。
为他熬药为他擦拭汗透了的身子,为他祈祷让他少一些痛苦。
也不知是梦里梦错了人还是如何,那段日子里沐泽常常紧闭双眼握着我的双手,呢喃低语,说着我听不清的话。
后来他意识清醒,侯府夫妇高兴的不得了,赏赐了我许多价值连城的宝贝。
我每日照顾沐泽,哪怕他冷着一张脸,也会温柔的给他喂药,给他按摩萎缩的双腿,在他难眠时与他说故事。
然而不管我多么悉心照顾,沐泽也并未对我笑过一次。
在他的眼里,我充其量是一个丫鬟。
曾经有一日喂药,我一进门便瞧见他神色黯淡的望着窗外。
我上前去问他是不是想出去走走。
他淡漠的看了我一眼,轻轻嗯了一声。
于是我扶着他去了院落里,让他坐在梨花树下的石凳上,还为他垫了一个软垫。
他让我去取笔墨纸砚,我去了,接着看见他在宣纸上费力的写了一个字。
妻。
我天真的以为那写的是我,便压着心里的窃喜,红着脸继续为他研磨。
沐泽也没有赶我走,一言不发的抚摸着那个妻字,眼神涣散,瞧不出喜怒。
岁月静好,大抵如此。
我安静的陪着他,心中更想让他痊愈,希望他可以彻底好起来,和寻常人一样康健,和他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。
事到如今,那些回忆现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罢了。
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喜欢过我,对我仅仅只是无可奈何,心中所想的仍然是年瑶。
至于他那日写下的一个妻,亦是年瑶。
如今把这一切串联在一起,我忽然很是心疼我自己,觉得委屈大过了愤怒,躲在烛火的微光下把满目疮痍的自己紧紧抱住入睡了。
…
清晨一早,便有人急匆匆的踹开了我的门。
“赶紧起来,小侯爷都不要你了,你还当自己是小侯爷的夫人吗?”
是侯府的嬷嬷。
她们拉着脸把我从床上扯下来,然后把被褥往地上一扔。
“府里的活那么多,一点眼力见都没有!”
说着,两个嬷嬷一前一后把我夹在中间,开始恶人姿色了。
“听说你这个庶女不愿意走,非要死皮赖脸留在侯府霸占你嫡姐的位置,既然如此,我们无需对你客气!”
“院子里入秋了满是落叶,你去打扫干净,顺便把府里的恭桶全部洗了!”
“你得记住你现在不是夫人了,下人干什么你就干什么,莫到时候老夫人和老侯爷回来看见院子脏兮兮的交不了差!”
“听到了吗?庶出的东西。”
两个嬷嬷嘴不饶人,仿佛和我多大仇似的。
忽然,我瞥见了门外有一抹影子,看外形便知道是沐泽。
我心下了然,放大了音量。
“二位何苦张口闭口是庶出呢?”
我冷冷的轻笑一声,上下打量着两个翻着白眼的嬷嬷。
“你二人为奴为婢,身为末流,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的庶出?”
两个老嬷嬷脸色瞬变,大声嚷嚷起来:“你什么意思?!”
“老侯爷和老夫人从不已出身贬低他人,我以为侯府上下皆受此熏陶,是品行端正之人,如今看来,好的品德也得看看那人配不配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