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眼前頓時一陣發暈,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。
心髒像是被利刃掏了個洞,簌簌往裏灌着冷風。
霜降擔憂的上前扶住我:“娘娘。”
眼前的眩暈過去,我扶着霜降的手臂站起來,直視着傅硯禮。
“陛下爲何認定此事是臣妾做的?”
傅硯禮一擺手,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侍衛,他手上還提着一位宮女。
我定睛一看,那人正是我宮中的侍女蘭芝。
“人贓并獲,不是你還是誰?”
“前兩日你便想讓朕送她出宮,朕知你心中容不下晚兒,但你不該傷她。”
往日的溫情盡數散去,傅硯禮看我的眼眸如淬了冰刺。
我渾身的血液都被凍結,伴随而來的,還有心髒上的鈍痛。
察覺到身旁的霜降想要開口,我偏頭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。
現在傅硯禮處于震怒中,連我都不能全身而退,霜降要是沖撞了他,我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。
我緩了緩,盡力理清思緒:“臣妾若真心想害她,便不會提出送她出宮。”
“至于蘭芝,隻是外殿宮女,并不是臣妾心腹,這等事臣妾不會讓一個外人去做,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,還請陛下徹查此事,還臣妾一個公道!”
傅硯禮頓了頓,冷笑一聲:“朕今日才知道皇後巧舌如簧!”
“既然你沒有一絲悔意,那便跪在乾安宮殿前悔過,直到晚兒醒來!”
我心尖顫動,蓦地擡眸看向他。
身後,霜降趕緊跪下磕頭,替我求情:“求陛下息怒,皇後娘娘還懷着身孕,身子經不起長跪啊!”
傅硯禮别開眼眸:“晚兒可是險些丢了半條命,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。”
看着那張半明半暗的臉龐,我好似驟然明白了什麽。
他不在乎是誰做的。
他隻想借此讓滿宮知道,若傷了他心尖上的人,便是連皇後也逃不過。
一招殺雞儆猴,以絕無數後患。
寒意在心中無盡蔓延,我的喉嚨都沁出血腥味。
既然他戲台都搭好,我又怎能不順着唱下去。
我閉上眼,啞聲道:“臣妾……領罰!”
夜色濃稠,我跪在冰冷的地上,寒意一股一股順着腿往上湧。
可身上的冷意,卻不及快要凍結的心。
無邊的黑暗似乎要将我吞噬,眼皮逐漸沉重。
下一秒,我眼前一黑,徹底昏過去。
再次睜開眼,我已經回到了寝宮。
剛下意識摸了摸肚子,耳邊傳來霜降哽咽的聲音:“娘娘,小皇子沒事。”
我長長吐出一口氣,心終于落下。
霜降紅着眼,端來一碗藥:“娘娘,太醫說您寒氣入體,之後切記不可再受涼,否則腹中皇子怕是……”
後面的話,她沒敢再說。
我呆愣了幾秒,垂下眼眸,扯了扯嘴角。
“沒關系,當年我在邊疆上陣殺敵,那裏冰天雪地,可比京城冷多了。”
“我的孩子,一定比娘親更堅強對不對?”
霜降抹了抹眼睛:“娘娘說得對,小皇子一定……”
我打斷她:“霜降,以後切莫再稱呼小皇子,無論是男是女,我都喜歡。”
霜降一頓,神色複雜:“奴婢知道了。”
我知她是爲我着想。
如今傅硯禮本就對我如此,若再生個女兒,隻怕我這中宮之位,更是搖搖欲墜。
可女兒家也很好。
我輕聲呢喃:“娘親定不會讓你如我一般,被困在這四方城内。”
喝完藥,嘴巴裏全是苦味。
我皺了皺眉,下意識張開嘴,可想象中的甜味并沒有在口腔擴散開。
“娘娘,您是想吃蜜餞嗎?奴婢這就去給您拿。”
我頓住,突然憶起以前生病時我嫌棄藥太苦,傅硯禮知道後,便在一旁用蜜餞哄着我喝藥。
我每喝一口,他便往我嘴裏塞一塊蜜餞。
可如今……
我忍住口中不斷蔓延的苦澀,叫住她:“不必,又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想了想,我還是忍不住問:“陛下現在在哪?”
霜降一愣,猶豫道:“……陛下日夜陪在蘇姑娘身側,不曾離開。”
不曾離開?
就連聽到我暈倒後,都不曾有過一絲擔憂嗎?
我忍下鼻尖酸楚,自嘲一笑。
還未開口,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從外面跑來。
“娘娘不好了,宮外正好在鬧饑荒,不知是誰傳出的謠言,都說……說……”
“說什麽?”
“……說娘娘懷了個禍國妖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