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晔的眸子在昏暗的光影中明明灭灭,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动佛珠,淡淡道:
“既然她要护着沈挽晴,那这没讨完的债,就从我那舅爷和沈家身上讨。”
卓不凡意会:“好嘞,九爷,我这就去安排。”
秦老夫人最在乎他那不成器的弟弟,而沈家是沈挽晴的依仗。
要让一个人难受,就要从软肋下手。
秦老夫人是打错算盘了,以为自己站出来就能息事宁人,九爷可不是会心软的人。
最是能让九爷心软的那个人,早就不在了。
时汐下班的时候,暮色夜店还很热闹。
走出灯红酒绿,纸醉金迷,看到路边等她的人,唇角的笑多了真心。
朝他走去的时候,仿佛褪去了一身尘埃。
如流浪的月亮,终于找到了停泊的港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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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汐半夜被噩梦惊醒,天还是黑的,那双美眸中也是沉沉的黑。
好久没有梦到五年前的那个时候了。
她遍体鳞伤,如同垃圾一样被扔入海中。
浑身仿佛还深陷在海水中,四肢百骸都是疼的,无法挣扎,无法逃脱……
“栀栀,别怕……”秦晔敏锐的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情绪,下意识的将人搂得更紧,大掌轻拍她的后背。
时汐一怔。
瞬间从阴暗绝望的泥淖中被拉扯出来。
多久了……
多久没有再听到这个名字。
栀栀,栀栀……
他总是那么叫她,嗓音缱绻又温柔,有时候使坏的叫她全名时候也很勾人。
恍惚间,好像又回到那个夏日的江南小镇。
“沈栀,你怎么这么轻啊,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,一点肉都没长,我轻轻松松都能背起两个你,不,三个。”
少年的嗓音干净清澈,语气里满是嫌弃,说着还将背上的人轻轻掂了掂,可托她的手却稳稳的。
那是初中时候的秦晔和沈栀。
那时的秦晔,恣意张扬,意气峥嵘,最是鲜衣怒马少年时。
他会在大早上跑好几条街,就为了带回她最爱的那家豆腐花;
也会恶劣的故意惹哭她,然后再哄她。
少年对她的爱,轰轰烈烈,毫不掩藏。
日落黄昏。
他经常背着她,两人的书包就那样斜斜的挂在他的脖子上随着他的走动摇晃,她面色微白的趴在他的背上,手却极力的抓着书包想要稳住不妨碍到他。
他们走在青石板路上,傍晚的阳光西斜,暖融融的笼罩在两人身上,身后是两人拉长的身影,重叠着,交缠着,宛如两人的宿命。
只是,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。
她的模样变了。
连名字都丢了……
时汐轻靠在秦晔的胸口,听着他心脏有节奏的跳动,心口微涩,张口无声的唤了一声:“阿九……”
我的阿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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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挽晴天还没亮就忙得脚不沾地。
好不容易平息了网上关于她和几个男人在酒店的舆论,家里又传来了出事的消息。
沈家城西的仓库烧起来了,里边的大批货物全毁。
那是沈家新进口的一批材料,这批材料不仅仅关乎数亿的订单,还会接连引起连锁反应。
损失的不仅仅是钱,还有信誉危机和今后合作资源的流失,一个处理不好,沈氏集团都要跟着覆灭。
沈挽晴好不容易坐下来喝口水,满脸憔悴的在和父亲通话:“爸,仓库怎么会突然烧起来了?”
沈宏咬牙切齿:“调查表明是消防不到位,这批货我盯得紧,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,肯定是有人暗中动手。”
“他娘的,看管仓库的人一点事都没有,反而是货全毁了,还偏偏是这一批重要的材料。”
沈挽晴蹙眉:“爸,你是有什么发现?”
沈宏骂道:“没有,要是有,我绝对把那孙子的祖坟都给挖了!”
她揉了揉眉心,问:“那现在商议出什么解决方案了?”
沈宏:“挽晴啊,现在只有你能救沈家。”
“这批材料要重新定做进口,如果走正规流程,不论是产出和运送,时间上来不及了。”
“但如果秦晔出手,一切都能解决。”
沈家由文转商不到百年,虽然在沈老爷子手中发展强盛,实际上说起来根基尚浅。
沈老爷子是儒商,立身正行,但他沈宏没有那样的情操,在接手沈氏集团后,就钻研暗地的渠道。
沈宏耗费大量钱财精力,摸到的还只是个门槛,而秦家,则是根基深厚,宛如暗地王国的王。
秦九爷手上有的是渠道,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帮忙。
“挽晴,你联系九爷,让他帮帮未来的岳家,顺便让他替我们查查,究竟是谁在阴我们。”
秦九爷可是他未来女婿,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,竟然敢对沈家下手。
等查出来,一定让对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!
沈挽晴听着,略一思索,觉得这或许也是她和秦晔破冰的契机,便应了。
电话挂断。
提到秦晔,就想到在他房间的那抹明媚得令人心惊的倩影。
顿时心情烦躁,她偏头看向经纪人,问:“查出来那**的消息没?”
她爱了念了这么多年的人,连个牵手都没得到,那个女人凭什么越过她!?
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狐狸精,贱得慌,背地里勾搭秦晔爬上了他的床,还敢当着她的面挑衅。
看她不毁掉她那张脸!
经纪人习惯了沈挽晴这种表里不一,在大众面前端着的是温柔婉约,背地里刻薄傲慢又狠毒。
她忙回答:“刚刚在忙着处理网上舆论,就没告诉你,已经查出来了。”
“她叫时汐,来自港城一个小渔村,父母都不在了,只有一个弟弟,家里穷得她高中都没上完就出来打工,供她弟弟读书。”
“她一开始在暮色就是打扫卫生,之后是端盘子、卖酒……”
“后来因为太漂亮被暮色的经理看中培养,经济状况才慢慢好起来。”
“港城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,夜场玩的花样很多,那些个娱乐项目她都玩得转,所以在夜场很受欢迎。”
“一个月前她被调到京城,目前在暮色担任DJ和调酒师。”
沈挽晴已经想到了要怎么羞辱时汐:“既然她是个卖酒的?那你给暮色去一通电话,就说我要定她专门给我调一个月的酒。”
经纪人默了默,才开口:“她的调酒是暮色的定制服务,每个月只推出两台,已经排到了半年后。”
所以,她做不到啊。
沈挽晴脸色扭曲了一瞬,嘲讽:“再怎么捧她,也不过是个玩物。”
“这事我再找人去办,你不用管了。”
笑话,以她的身份,还能找不了一个玩物的麻烦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