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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穆相上朝未归,相爷夫人温氏早早就得了丈夫与穆老夫人的嘱咐,领着一双儿女在府门外恭候郡主回府。

  即便没有丈夫与婆母的叮嘱,温氏在这上头吃过几次亏,也不敢再小瞧穆霜吟。

  失了礼数给人留下话柄,受罪的还是自己。

  得不偿失。

  穆霜吟身边除了奶娘葛氏是从相府带进宫的,贴身婢女腊梅腊雪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人。

  温氏曾经还摆继母的谱,奈何人家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。

  穆霜吟不念她是继母,眼睁睁看着两个婢子给她没脸。

  至今想起,温氏还记得当时有多丢脸,可不能再让旁人有机会瞧她笑话。

  她不忘叮嘱站在身旁的儿子女儿,待会儿要规矩到位,不要让人抓住机会,平白被人为难。

  穆谨言尚好,穆矜谣的小声嘟囔没有逃过温氏的耳朵。

  她似也是知道女儿顽劣,特意留意,此刻狠狠瞪她一眼,训道:

  “娘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,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,你祖母特意让人回来时为了谁你不清楚,要是连你自己也不上心,那这件事就算了。”

  穆谨言也适时提点了自己妹妹几句。

  温氏见儿子明理,面色稍霁,让穆矜谣多学学兄长。

  穆矜谣理亏,当然不敢再说什么,趁机抓着温氏胳膊摇晃认错。

  “娘,你别生气,女儿错了还不行吗,我知娘跟祖母都是为我,我都听娘的便是。”

  青盖马车出现在视野之中,壮观的队伍排场引来不少人的侧目,穆矜谣又在嘟囔什么,温氏注意力都在前方没有听清楚。

  她了解女儿性子,大概又是真威风之类的话语。

  温氏没时间再教训女儿,也没时间思考那些从未见过的佩剑侍卫都是些什么人。

  马车停下,温氏余光瞥见两道青绿色的身影当先从后头那辆马车上下来。

  场景隐隐熟悉。

  她赶紧带着儿子女儿跪了下去。

  “臣妇恭迎郡主回府。”

  从后头走来的腊雪给一旁的腊梅使了个眼色。

  腊梅瞬间明白过来。

  不怪腊雪得意,之前郡主回府,这个相爷夫人仗着继母身份,在郡主面前拿乔,还指望郡主给她行礼问安。

  腊雪不咸不淡来了句,相府规矩真是令人不敢恭维,看来回宫得禀告皇后娘娘一番,娘娘如此宠爱郡主,相府既也是郡主的家,想必娘娘十分愿意指个嬷嬷过来教教尔等规矩。

  温氏本以为这宫婢不过是嘴上说说。

  皇后娘娘也肯定不会管这种事情。

  没想到穆霜吟才回宫,皇后娘娘就派了两个嬷嬷过来,在相府住了十天半个月。

  两个宫里嬷嬷在的这段时间,温氏没少被变着法磋磨,着实有了阴影,哪里敢再当面造次。

  “起。”

  母子三人再抬起头,只来得及瞧见一道藕色身影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相府。

  温氏瞧见领头的侍卫不知吩咐了什么,异口同声的是字落定,侍卫们分散开,重重把守在相府大门前。

  差一步便踏进门槛,温氏还是没忍住问了句:“敢问是皇后娘娘让你们护送郡主回府的吗?”

  以往穆霜吟回府好像没有这些人跟着。

  温氏无声问自己儿女,更加确定自己没记错。

  “是殿下让我等来保护郡主的。”

  温氏一愣,下意识问:“哪个殿下?”

  “自然是太子殿下。”

  母子三人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穆老夫人住的庭芳院,御医正在给穆老夫人瞧病。

  穆霜吟并未跟着进内室,温氏三人进来时,御医正要跟穆霜吟回禀穆老夫人病情。

  不待御医说话戳穿,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,心知肚明的几人都松了口气。

  寻常大夫还好,御医总不能睁眼说瞎话。

  温氏还真怕御医说出什么话,让他们下不来台。

  穆霜吟也就罢了,老夫人再不好也是她祖母,再怎样她也是相府的小姐。

  就担心她身边两个宫婢又多此一举,让宫里的贵人对相府不满,又使出什么手段为难,那他们岂不是也要跟着受罪。

  真如此,就糟糕了。

  “娘娘爱屋及乌臣妇感激涕零,劳烦吴太医了,年纪大了,指不定身子什么时候就出毛病了,又指不定什么时候睡一觉忽然就好了。”

  穆老夫人看了眼穆霜吟,道:“老身的身体自个儿清楚,主要是心病成疾,如今郡主特意回府探望,这病啊很快就好了。”

  再次谢过了吴太医,穆老夫人让人带他下去休息,并嘱咐下人要好生招待。

  吴太医看向穆霜吟,得她颔首,才跟着下人先行出去。

  穆老夫人落座后,视线在腊梅腊雪和奶娘身上扫过一圈。

  “霜吟,祖母想咱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,祖母年纪大了,见你一面也不容易,你会给祖母这个面子吧。”

  穆霜吟也想知道老太太故意装病让她回来,究竟打得什么主意。

  腊梅腊雪极有眼色,不用穆霜吟吩咐,便主动福了福身:“郡主,奴婢们在门外候着,郡主有事只管唤便是。”

  穆霜吟点头。

  腊梅腊雪和奶娘出去后,穆老夫人先是情真意切说了许多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穆霜吟之言。

  说到情深处,还落了几次泪。

  似乎不从穆霜吟口中听到日后会勤加回相府探望的话语,她就不罢休。

  俨然忘记了穆霜吟尚未进宫成为昭阳郡主,未深受帝后宠爱时,这相府中,若说谁最厌恶她,温氏排第二,她就排第一。

  如今因她生辰与已逝韶华公主相同,没人再敢说她不详。

  老太太以为别人不敢提,她就悉数忘了吗?

  穆老夫人说到最后,都没能如愿得来称心之言,面上就有些讪讪。

  温氏不敢看婆母笑话,穆谨言垂着眼坐得恭谨,穆矜谣也没说话,只眼珠子不受控制,偷偷打量这个小她一个月的妹妹。

  越看心里越不平衡。

  容色远不及穆霜吟这个话,穆矜谣早就听腻了。

  即便她不喜,也没法否认这是事实。

  比起容貌,她更嫉妒穆霜吟有郡主的身份。

  锦衣华服,美钗珠鬟,富贵荣华享之不尽。

  相府也不缺好东西,却哪里比得上宫里呢。

  当了郡主,即便是祖母的话,也能不当回事。

  想应就应,不想应就不应,全凭心情。

  如果是她,早不知道被训了多少回。

  祖母的话,就是爹娘也要听,可穆霜吟就可以不当回事。

  就因为她是郡主。

  思及祖母此次要穆霜吟回府多半是为自己,穆矜谣心里的情绪总算散了些。

  若事情顺利,她是不是也能拥有这些?

  穆老夫人话被无视本就不虞,瞧见小孙女暗戳戳的催促,狠狠剜了她一眼。

  急什么。

  事情要一步一步来。

  话也要慢慢说。

  热饭一口咽,还会烫舌头呢,这个道理都不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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