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后,我欲和他道别。
他却叫住了我。
他温柔的语气,时时刻刻响在我的耳畔:“以后,便叫我书消吧。”
我知晓他是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近些。
只是“书消”二字,在我看来,实属不好。
于是我没有同意。
只是这次,疑惑又有些慌乱的表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。
他这样似乎有些逗。
我捂嘴轻笑。
“你放心吧,我,我只是觉得,这两个字真是不好。”
“不如,你看看‘君思’如何?”
他嘴里念叨着“君思”。
而后折扇一收,脸上笑意满满。
“好,都听你的!”
自那以后,我便常常呢喃。
君思余,余亦思卿。
我临走前还是壮了壮胆:“那你,到底是什么身份啊?”
君思毫不避讳:“礼部尚书之子——不过是一个庶子罢了。”
我先是喜,因为他没有丝毫迟疑,就首接告诉了我他的身份。
如今暴露真实身份的人都不多了,都是有所顾忌的。
而后又是短暂的沉默。
我知道礼部尚书——我从爹爹口中听到过。
听闻礼部尚书极为注重礼法,对待下人丝毫不容懈怠。
我还听爹爹说了,礼部尚书最不喜欢的,就是他那唯一一个庶子。
他们都说那位庶子只是空有好的相貌,一点礼法也不会。
因此礼部尚书并不待见他。
可是……我觉得他挺好的呀。
虽然确实有些不懂礼法,可是,若非真心教子,又为何有君思现如今的风流?
我下定了决心,我想帮助他,让他不再是人人轻视的“浪荡子”。
我是这样想的,也这样说了。
君思好像对此有些厌恶:“不用了,若非真心学,又为何会有现在的浪荡?”
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,突然觉得——他好陌生。
就像是素不相逢的陌路人。
可我回忆了一下,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。
我仅见了他三面,又为何确信能够改变他?
我也从未琢磨透他。
那日一别,便是好些时日。
……自我回去后,爹爹就开始请先生来教我读书。
之前爹爹不是没让我去过,而是太小,小孩的天性,不就是爱玩吗?
我记得最深:十岁那年,爹爹亲自乘着马车,陪我到书院。
待看着我亲自走进学堂,钟声敲响后,便心安地回去了。
谁知,我趁先生不注意,偷跑出学堂。
一路跌跌撞撞,竟然在另一间学堂门口发现了一盒点心。
懵懂无知的我看到精致的糕点,就开始往嘴里塞,也不管它有没有毒。
我蹲在地上吧唧吧唧地品尝着。
吃的有些干了,于是就停下来不吃了。
我又翻看这个食盒:是白玉的。
有些沉,但是我抱得起来。
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,堪堪把食盒提起来了一点点,便又沉重地摔了下去。
这一摔可给我吓坏了——这么贵,我可赔不起。
嗯,但是我爹爹应该行。
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被磕碎了的一块白玉。
这时,下学堂的钟声响了。
我迅速起身,把身上的碎屑拍了拍,然后就跑走了。
但是,我却在拐角处碰见了一个大哥哥。
他蹲下来,掐了掐我的脸。
“你干的坏事,我可都看见了。”
纵使我小,但是我也知道刚刚是在上课。
我便问他:“刚才你是不是也没去上课?”
他没理我。
他把我带到了先生面前,然后开口:“夫子,学生刚刚抓到了一个逃学的。”
我好气啊。
首到爹爹来接我了。
我委屈地跑到爹爹身旁,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爹爹。
爹爹却弹了一下我的额头。
顿时我的眼泪就从眼眶溢出。
后来,爹爹就不让我去学院了。
爹爹说,既然我学不下去,那就先不学了。
待我成熟,自然就学得进去了。
只是,爹爹说,我太没有规矩了。
于是就请了嬷嬷教我礼仪。
我本就是顽皮的性子,对待礼仪自然是提不起兴趣。
可是,慢慢的,我也接受了。
因为纵使我再不喜欢,终归也是要学的。
这本就是每个大家闺秀都要经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