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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你说的任何一句话,哪怕是虚情假意的敷衍,我也愿意相信。

  ——《初见物语》

  晚上的南城又开始电闪雷鸣,甘若见不了解南城的天气,忽冷忽热,前一秒还艳阳高照,下一秒立马倾盆大雨。

  一冷一热,让甘若见觉得嗓子有些发紧,她猜到自己可能会感冒了。

  吴姨已经回去了,甘鸿和陈芳如还没回来,陈黎在对面把音响开得很大,放的是好像是陶喆的歌。

  甘若见从她门前经过,独自下了楼,在家里找了一圈药品或医药箱,最后在客厅茶几上的果盘里找到一盒已经开过的药。

  她拿回房间,上网查了一下这个药的功效,又仔细看了一遍说明书,确认没有头孢之后才吃下两颗。

  甘若见头孢过敏,以前一次月考时感冒至扁桃体二度肿大,陈娇吃晚饭时给她吃了两粒,睡前又给她吃了两粒。

  第二天直接昏迷醒不来,缺席了那次考试。

  到医院检查他们才知道,甘若见不能吃头孢类的药物,少量一点点可以,过量会导致昏迷甚至休克。

  那次,甘鸿说了陈娇一顿,陈娇也自知理亏,在病床上抱着甘若见默默流泪。

  从那以后,甘若见感冒宁愿靠身体免疫力扛过去也不会轻易吃药,太麻烦了,一不小心又会进医院。

  但这次不一样,高三了,任何情况都不能影响她的学习。

  伴着雨声,她在书桌前奋战到凌晨两点,直到脑袋有些昏昏沉沉,抵挡不住困意,她才入睡。

  第二天一早,嗓子干得有些发疼,甘若见喝了一整杯温水才稍微好受些,临走前她拿走了昨天晚上的那盒药。

  早自习的时候她也一直抱着水杯,不停地喝水。

  姜遇安关心道:“你没事吧?”说着拿出抽屉里备的药,“南城换季的时候特别容易着凉感冒,我这里有感冒药,挺管用的,你试试。”

  甘若见气虚无力地回了句谢谢,默默把药放进书包底层。

  早自习下课老庄就组织班干部换座位,座位表已经出来了。

  甘若见听到,一颗药丸卡在喉咙中间,她低头轻咳了一下,又猛灌几口水下去。终于缓过去了。

 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噩耗,半天没反应过来。

  姜遇安靠着她肩膀说:“怎么就换啊?”

  “那你答应我,我们分开了也要一起上厕所吃饭。”

  把这两件事情放在一起的也只有她了。甘若见浅浅地笑了一下,让她放心。

  庄国栋喜欢互帮互助式的换座,按照上一次摸底考的成绩,沈祈坐在第一组第一排,姜遇安坐在他侧后方,甘若见坐在第七组第六排。

  中间隔着无数个人影,一南一北。

  但是至少她一抬头能看到他,甘若见这样安慰自己。

  甘若见的新同桌叫许念,是位复读生,去年考了668分,已经能上她理想的学校了,但是她还是毅然决然选择复读。

  刚坐在一起,还不太适应。甘若见不善交际,更别说跟不相识的人主动说话破冰了。但许念偏偏是班上的‘交际花’,在班上跟谁都聊得来。

  甘若见第一次见她是刚到南城时,在家门口,她跟沈祈、陈黎他们一起,再到后来就是她偶尔会坐在宁苇一座位上和沈祈一起讨论题目。

  想起姜遇安对她的评价:“成绩好,性格开朗热情,但...”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人打断了。

  许念走到后排座位旁边,对甘若见说:“我帮你搬桌子吧。”

  甘若见的桌子左右两边挂着满满两大袋书,加上金海的课桌本身就很重,现在她桌子的重量像装了大石头一般。

  甘若见不好意思麻烦别人,刚准备开口拒绝,她向前面招了招手:“体委,帮忙搬个桌子可以吗?”

  体委叫魏卓然,看到她招手,立马放下手里自己的桌子来帮她。

  “那...谢谢了。”人已经叫过来了,甘若见继续拒绝不太好,索性麻烦了。

  接下来两节课间,甘若见没能抽出空去找姜遇安,第一节课间她在消化上节化学课的知识点,第二节课许念找她一起去办公室问题目。

  甘若见看她如此热情,只好陪她去了。

  和许念相处一周,倒也习惯了她的性格,甘若见按部就班的上课,周日去培训班上课,还顺路还了李铎的伞。

  甘若见没想到南城的天气如此变化莫测,前几天还艳阳高照,家家都吹着冷空调,抱着冰西瓜,这几天就突降暴雨,迅速降温,室外都披着薄外套。

  暴雨引起的内涝比想象中严重,有些路段都被水淹了,姜遇安不想冒着被淋湿的风险去食堂吃饭。

  她挽着甘若见的手臂左摇右摇:“这几天我们跟宁苇一他们一起吃饭可以吗?”

  甘若见缓了一会儿,平复下心跳,淡淡点了点头。

  上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响,窗外仍然雾雨连绵,雨飘进窗户,沾润了桌上的课本,临窗的同学们纷纷拉上窗帘。

  教学楼门口堵着许多人,围得水泄不通,都在讨论要不要吃饭。

  甘若见她们下到教学楼二层,穿过长长的廊桥,通向教务楼二层,再下一层。

  教务楼一层的角落居然有一家咖啡厅。

  “宁苇一他们每天都在这儿吃饭,因为沈祈。”

  甘若见将近一周没听到过这个熟悉的名字了。

  姜遇安边推开门边解释道:“这儿平常只能老师来,但是谁让沈家跟学校领导关系好呢,再说沈祈那家伙也不想去食堂,每次他在,人就特别多。”

  咖啡厅正中间摆着一架白色钢琴,一方方桌椅被粉嫩的玫瑰花从围起来,形成一块小小的天地,有四人桌、六人桌。

  还没进门甘若见就已经看见他了,一条腿曲起搭在另一条腿上,手指靠在圆椅边,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,校服外套脱在一边,只穿了一件纯黑T。

  他神出鬼没的,平常上课在座位上,下课多半是不在教室的,要不就趴在座位上补觉,甘若见那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背影。

  沈祈闭眸听着歌,手机平放在桌上,循环播放的是周杰伦的《搁浅》。

  等她们坐下的时候才看见餐已经上齐了。四份牛排、四杯果汁、两份华夫饼。

  宁苇一把放在中间的果汁往前推了推:“不知道你们吃什么随便点了点,不喜欢可以再点。”

  “反正挂沈少爷账上。”

  “德性。”沈祈打趣他:“再说,你的那份自己结。”

  天气不佳,甘若见的感冒快一个多星期还没好,安静的环境里她不敢大咳,忍得脸通红。

  这时沈祈站起来走到前台说了什么。

  没过一会儿,一杯热的蜂蜜柠檬水放在她眼前。

  再看沈祈,他将手里的果汁一饮而尽,空杯立在桌边。

  甘若见跟着抿了一口手里的,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最疼的地方滑下,酸酸甜甜的,像杨梅刚成熟时那样,清甜的味道在她唇上停留了许久。

  吃到一半中间的钢琴弹出美妙的音乐,是许念。她舞动手指,灵活地落在每个钢琴键上,吸引了咖啡厅里很多人的目光。

  甘若见对此不意外了,自从知道沈祈品学兼优,家境又好,几乎没有短板之后,她意识到像他们这种高阶层的家庭,从小受到的教育就跟普通人有割裂般的差别。

  不像她小时候想学跳舞,家里只供了四年就断了,后来陈娇说,学了跳舞有什么用,又不能养活自己。

  一曲弹完,她收起琴键盖,走时看见了甘若见。

  许念惊讶的表情看甘若见:“你怎么在这儿吃饭?沈祈也在。”

  “陈黎让我跟你说,今天早点回家,下大暴雨不安全,叔叔会担心。”

  甘若见听到这话眼神冷了下来,陈黎从来不主动关心她,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话什么意思。

  如果这一周甘若见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热情,现在这一刻她懂了。

  许念和陈黎关系好,估计是陈黎跟她说了什么。

  但是为什么之前那么友好?她为了什么?

  许多想法一下冒出来,甘若见还没来得及回她,耳边响起男生的声音:“我们会把她安全送回家,麻烦你跟陈黎说一声,不用她操心。”

  “还有,刚才那一段第三小节和第四小节,弹错了几个音。”

  甘若见觉得诧异,转头看过去。

  男生戴着黑帽子,帽檐压过他的眉眼,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卷密的睫毛弧度,辨不清神情,话里更听不出情绪。

  如此冰冷无情地戳穿,许念尴尬在原地,停顿一下想再解释。

  沈祈拿起脖颈间的耳机戴上,目光望向窗外绿油的假竹林,没有一丝一毫落在她身上。

  他此刻敷衍的态度,让她知道,说送她回家不过是人前虚情假意地搪塞罢了。

  甘若见高高悬起的心又重重落下,被密密麻麻的失落填满。

  她不该失落的。

  她知道他刚才帮她说话的行为,只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,换作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如此。

  毕竟这不是她第一次受他帮助了。

  “什么意思?”姜遇安和宁苇一还没反应过来,或许是不太想往那方面想。

  甘若见本来不想说,这情况再瞒也没什么意义了:“我爸爸跟陈黎妈妈结婚了。”

  她不自然地喝了一口蜂蜜水,余光瞥向沈祈那边,他还戴着耳机,只是换了个姿势。

  他早就知道了?什么时候知道的?谁说的?

  另外两人像吃瓜一般,露出惊讶的表情。

  姜遇安随后愤怒地起身,爆了句粗口:“这么说她刚才...”

  “没事,我们不会跟别人说的,以后你离她远点。”

  被别人知道这件事,甘若见也不太在乎,她不屑跟别人玩勾心斗角,只是猝不及防被许念说出来,有点没反应过来。

  但不知为何,心里像被一块巨石压住,闷闷的,说不清情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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