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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二夫人笑道:“砚哥儿年轻有为,自行做了京兆尹,屡破奇案,深受圣人器重呢!”

  老夫人听着,眼里流露出骄傲。砚哥儿可是他们陆家的嫡长子,自是最好的。

  她看向陆修砚,又满眼心疼。

  虽说砚哥儿很上进,但总是忙于公务,有时候十天半月见不到人影,她看着都替他累。

  她语重心长劝道:”砚哥儿公务繁忙也当爱惜身体,累坏了吧?”

  陆修砚淡笑道:“祖母宽心,孙儿不累。”

  陆老夫人看向大夫人,眼神已带了几分责备。

  “你这做继母的也该多体恤一下你儿子。他在外面奔波劳累,回来身边连个体己的人儿都没有。”

  哪里是没有安排,是她那好大儿都拒绝了。

  继母难当,大夫人有苦难言,怎么会没有安排啊,是安排了他也不要啊。

  谁让她只是继母,砚哥儿这般有主见的好大儿怎么可能听她的。

  心中气的牙齿都要咬碎,外表却要做出乖顺体贴的模样。只得应道:“婆母教训的是,是儿媳疏忽了,定好好为砚哥儿斟酌,寻门好亲事。”

  一旁低眉顺眼的赵静儿竖起了耳朵,心中很是得意。

  又是试探?

  这种话她们都明里暗里提了几次了,表哥哪次同意了?可都推辞过去了。

  赵晴儿以为这次陆修砚会像以前一样拒绝,没想到江修砚却回了一句:“祖母说的是。”

  此话一出,如一石入池惊起千层浪,有人欢喜有人愁。

  老夫人自是欢喜的。她欣慰道:“这么多年,砚哥儿终于开窍了,有成家的心思了。”

  表哥要娶妻?

  一旁的赵静儿听了,心中有些急。私下拉了拉大夫人的衣袖。

  大夫人赵氏不动声色扯开了衣袖,暗地里瞪了赵静儿一眼,眼神示意她安分一点儿。

  “今日是祖母大寿,现下还早,不久京城中的贵女都会前来,倒是个好时机,何不喜上加喜,不知祖母可有钟意的?”

  老夫人和蔼道:“婚姻是大事,夫妻之间讲究和睦,虽要安排,那女子也需得入得了砚哥儿的眼,征得他的同意。”

  大夫人接话道:“有些姑娘来得早,都在外面赏花呢,砚哥儿也可去瞧瞧。”

  陆修砚眸光微垂,淡淡道:“祖母钟意的自是极好的,都听祖母的。”

  他并不关心是哪家小姐,也不想去见,只要她们觉得门当户对就好,还有一点:安分守己,容得下妾室,不给他惹事。

  陆老夫人笑道:“谢家姑娘就不错,知书达礼,样貌学识,样样都有,砚哥儿见了定能喜欢。”

  二夫人季氏笑着接话:“我记得谢家小姐今日到的早,现在已在陆府了呢。”

  陆老夫人点了点头。

  三夫人李氏此时插话道:“说起来,礼哥儿也到了娶妻的年龄,老夫人也一并给他物色一个吧。”

  陆书礼是继室大夫人的儿子,去年年底刚及了弱冠。

  老夫人顿时面露不悦:“砚哥儿身为陆家长子,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将他的婚事确定,礼儿才刚弱冠,不急。”

  大夫人垂眸,眼中复杂,她恭顺道:“老夫人说的是,礼儿还不急。”

  三夫人看着偏心到没边的老夫人,只得强颜欢笑:“是我考虑不周了。”

  二夫人笑着打圆场:“砚哥儿现在可要去瞧瞧谢家小姐?”

  陆修砚眼中闪过一抹厌烦,被他很快地掩饰下去。

  他淡淡道:“婚事祖母做主就好,孙儿刚奔波回来,一身风尘,怕唐突了姑娘,容孙儿先回房沐浴更衣。”

  老夫人看到他眼睑下有青痕,料想他最近都没休息好,一下子心疼坏了。

  “快!我乖孙儿累坏了!先回房休息!谢家姑娘咱们有时间再看就是!不急!”

  陆修砚的手下秦淮嘴角微抽。

  公子能不累吗?刚忙完公务就马不停蹄连夜赶回,又在温柔乡沉迷了一晚……

  陆修砚行礼后退了下去。

  赵静儿心中不甘,手帕都揉的扭曲了。

  看着陆修砚离开,她赶忙追出门去。

  “表哥等等我。”

  陆修砚停了下来,面色冷淡地看向她,淡漠如冰的眼眸还夹杂着丝丝不耐烦。

  “何事?”

  “表哥以往都拒绝了,为何今年要娶妻了?”

  陆修砚看着赵静儿,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,眼里猝然凝起寒冰,冷声道:“与你何干?”

  他的心思怎会与毫不相干的女人道。

  说完,他提步就走,丝毫不顾及赵静儿这个表妹。

  赵静儿看着他决然的背影,生气地跺了跺脚,脸色发青,眼中划过一抹怨毒。

  她等了这么多年!表哥既然要娶妻,那个妻为何不是她!

  谢家小姐是吧!她今日就要去会会她!

  ……

  苏皎皎皎走到高大的陆府门前。跟陆修砚“暗通款曲”了这么久,她从未进过陆府。

  她一半柔发简单地挽了个髻,一半披散下来,头上只插了一根素簪,穿着一身素色衣裙,这身打扮非但没有使她的容貌黯淡,反而显得她整个人超凡脱俗。

  多亏陆家有借着大寿为陆修砚物色正妻的打算,今日京城的适龄贵女都会前来。

  她作为京兆府长史家前来投奔的“远房表妹”,今日才有幸能进陆府的大门。

  身边身穿粉色纱裙的女子眼中带着浓浓的嫉妒。明明给她的是最差的衣裙和和最劣质的配饰,为什么穿在她身上还是这么好看!衬得这个小贱人越发冰清玉洁了!

  “愣着干嘛?还不快进去!”苏青青不满地催促。心中鄙夷不已。

  长得好看又如何,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,不过是看到陆家的大门就吓得走不动道了。

  苏皎皎本是没有资格来参加寿宴的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,今日表面上是寿宴,实际上是给陆世子选妻。

  如此机会怎能错过!父亲觉得多带一个女人便多一个机会。他看苏皎皎有几分姿色便把她叫了过来。

  要是能被陆世子看重,有幸做个妾室,那他们苏家可就巴上了陆家。

  洛青青身边的男人斥道:“这么凶表妹干嘛?”

  说完洛成谄媚地冲着苏皎皎一笑,就想去拉她的手,却被苏皎皎冷冷地躲开了。

  洛成是苏家嫡子,从小被宝贝似的宠惯了,整日沉迷女色,声色犬马,不务正业。虽然皮相看起来周正,但内里早就被掏空了。他举手投足都让苏皎皎觉得油腻恶心。

  洛青青只想翻白眼。她大哥真是肤浅,一看到苏皎皎就被勾引地走不动道。苏皎皎这样狐媚低贱的女人,也只配给她哥做妾。

  洛家一行人走了进去。洛老爷恭恭敬敬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,那收礼的人看都没看,直接扔到一堆礼物中去了。

  他送的礼跟今日前来祝寿的人比起来,简直是小巫见大巫。

  洛老爷面色一僵,心里暗骂了一句狗仗人势,他好歹也是个正六品官员,这些下人竟然如此轻怠!却也不得不讪讪走了进去。

  他的官职在寒门面前或许够看,但在世家看来却不够格。陆家这样的世家之首,洛老爷能收到请柬就已经是不错的了。

  分开之时洛老爷将苏皎皎拉到一边,威胁道:“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!今日务必给我得到陆家人的青睐!否则要你好看!”

  陆修砚是他的顶头上司,若能得他提拔,说不定自己官职可以更上一层。

  苏皎皎既然选择来投奔他,便是他的人,为他所用。他也是看在她有几分姿色的面子上,才忍着没动她,想着她或许能有些用处 。

  陆修砚出了名的不近女色,苏皎皎就算没勾搭上他,能勾搭上陆府其他公子也行。

  若是她这般无用,以后他便应了他儿子的请求,纳进府给洛成做妾!

  苏皎皎垂眸,眼里闪过一丝暗光。他要怎么要她好看?

  他怕是不知道,根本不需要勾引,她早就是陆修砚的人了。若是让他知道陆修砚有意纳她为妾,他岂不是高兴坏了。

  苏皎皎面上装作乖巧道:“皎皎知道了。”

  然而进了陆府,苏皎皎直接就躲懒去了,将洛老爷交给她的“任务”抛诸脑后。

  她想看看,若是陆修砚在陆府看到她,会是什么反应。也想知道,陆修砚的“妻”会花落谁家。

  苏皎皎对于在陆家人面前刷存在感并不感兴趣,昨夜没休息好,她有些犯困。正坐在石凳上打算偷眯一会儿,却听到一声戏谑的轻笑。

  “苏姑娘,你倒是找了个好地方躲懒。”

  苏皎皎原本躲在角落一棵柳树下,支着额昏昏欲睡,微风轻拂,鬓发随之晃动。

  不妆艳已绝,微风香自远。

  阳光透过柳树的枝丫,斑驳地撒在她的脸上,姣好的面容显得越发动人。

  她姿态闲适慵懒,颇有几分与世隔绝的岁月静好。这份淡然就与其他躁动怀春的女眷显得格格不入。

  苏皎皎听到有人竟然叫的出她的名字,疑惑地睁开眼。

  只见一长相柔美的女子一身鹅黄色杏衫,正站在她面前,笑盈盈地看着她。

  她身边簇拥着好几个少女,一看就是世家大族的贵女。

  苏皎皎眸中闪过一抹惊讶,她站起身,婉约行了一礼,如江南春光中走出来的绝色佳人。转眄如波眼,娉婷似柳腰。仪态更是行云流水,让人挑不出错处。

  谢云清眼里闪过一抹惊艳,笑道:“苏姑娘可还记得我?”

  苏皎皎点了点头,眼眸清澈的像一汪清泉,莞尔一笑:“姑娘倾城色,见之不敢忘。”声音清清凌凌的,不矫揉,不造作。

  哪能不记得,之前在胭脂铺子见她的第一面,苏皎皎就知道这是京城的贵女。后来这女子每次到店都会买很多胭脂水粉。

  她可是苏皎皎的财神爷,怎么说也要阿谀奉承几句。

  若是其他人恭维,谢云清只会觉得虚伪,但眼前这女子说的话总让人觉得真情实感,为之愉悦,没有丝毫反感。

  是女人都为悦己者容,谢云清也不例外,微微勾唇:“苏姑娘谬赞了,你才当得上倾城色。”

  “没有谬赞,我说的都是实话。”

  苏皎皎故作惊讶问道:“姑娘今日怎会在此?”

  杏衫女子还未答,旁边的绿色衣裙的女子就代她回答了:“你这说的是什么话?云清可是谢府大小姐!”

  苏皎皎从善如流改口:“是我愚钝了,谢小姐莫怪。”

  心中有些复杂,她的财主竟然是谢云清。

  雪竹苑。

  陆修砚沐浴后只觉困乏,穿着一身中衣掀开了被子,本想补上一觉,秦淮却走了进来。

  “主子,刚刚我看见苏姑娘了。”

  陆修砚揉了揉眉心:“哪个苏姑娘?”

  “就是您的外室。”

  陆修砚揉眉心的动作一顿,眼眸微微眯起。

  苏皎皎?她现在来陆府干什么?

  秦淮提醒道:“苏姑娘现在的身份是洛表姑娘。”

  还有一件事,秦淮有些犹疑,还是如实禀告:“刚刚有人来报,说有个丫鬟打扮的女人拿着一对金镶玉耳坠去典当。”

  那对耳坠太特殊了,那般成色只此一对。典当掌柜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是自家主子的。

  陆修砚眸色倏然冷了下来,眼中寒光乍现。

  平日里见她那般温顺,他送给她的东西,她竟然敢拿去卖?他平时短她吃穿了?

  看自家主子似乎生气了,秦淮还是硬着头皮说道:“我去了解发现,这位姑娘是那里的常客,不止典当过金镶玉耳坠……”

  他话没说完,陆修砚倏然站了起来,浑身散发着冷气,眼里似有万年不化的寒冰。

  秦淮被冻的一个激灵。

  心想:苏小姐,主子送您的首饰可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,费了心思的,您竟然不知好歹地都拿去典当了!您踢到铁板了,自求多福吧。

  陆修砚声音冷得似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。

  “更衣,我要去前院。”

  陆修砚穿过小道,快步走到前院,眼神锐利地捕捉到了熟悉的人影,那女人正在跟一个陌生女子聊着天,似乎很是投缘。

  正想抬步走过去,陆老太太也看到了他,笑着唤他过去:“砚哥儿不是去休息了吗?”

  陆修砚无奈只得收回脚步,恭敬地行了一礼,处变不惊地撒谎:“孙儿想着今日是您的寿辰,应该要陪陪您的。”

  陆老夫人一听可开心坏了,对着身边扶着她的二夫人说::“瞧,我们砚哥儿现在会哄我这个老太婆了!”

  二夫人笑道:“老夫人又不是不知道,砚哥从来不说虚言,他既这么说,那便是他的心里话。”

  老夫人被哄的心中更开心了。

  远处的姑娘们从陆修砚出现的时候,注意力就放在了他的身上,却不敢明目张胆地看。

  谢云清也不例外,偷偷打量着那个清雅出尘的男人。

  身边的绿衣女子说:“要我说,这谢家夫人的位置非我们云清莫属。”

  谢云清娇羞地嗔了她一眼:“休得胡说!”却是羞红了脸。

  一旁的苏皎皎皎眼里闪过兴味。这谢云清怕不是对陆修砚有意?

  绿衣女子不以为意:“我哪有胡说,放眼望去,除了公主,其他人的家世门楣哪比得过云清。”

  “再说,你可是京城第一才女!容貌也是个中翘楚,不输任何人。”

  绿衣女子瞥了一眼旁边不作声的苏皎皎皎。

  心想:这个洛家的苏皎皎容貌倒是有几分出色,一看就是勾人的狐媚长相。

  此时,老太太身边的苏荷嬷嬷走了过来,恭敬地行了一礼:“谢姑娘,老太太有请。”其他姐妹由衷高兴,笑着催促她快去。

  苏皎皎垂眸,眼中划过一抹果然如此的冷意。

  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。

  一道视线投了过来,苏皎皎若有所感地回望过去,发现陆修砚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,眸光幽深。

  苏皎皎眨眨眼,回以甜美乖巧的微笑,剪秋般的眼瞳似荡漾着秋水。

  她在勾引他。

  陆修砚微微一顿,面上不显山露水,眸色却越发幽暗。

  这两人光天化日之下,隔着老远,明目张胆地眉目传情,一旁的秦淮简直没眼看。

  好在和苏皎皎站在一起的姑娘多,其他人并不知道陆修砚在看谁,也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细微的眼神交流,只有清楚两人关系的秦淮心中扪清。

  绿衣女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苏皎皎挤到一边挡住,笑道:“云清,还不快过去,陆世子在看你呢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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