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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寒冬腊月,河水冰冷刺骨。

  藕塘村的河沿边上,衣着单薄的苏桃正在浆洗衣服,两只小手浸泡在凉冰冰的河水里,早已冻得发红、麻木,脚上穿着夏天破洞的单鞋,双脚冻得早没了知觉。

  她拢起冻得生疼的双手,放在嘴边呵了呵气,但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,连呵出来的白雾都是凉的。

  她太冷了!

  身旁摆着满满一大盆的衣服,没有一件是她自己的,都是养母和弟弟妹妹他们的,养母舍不得让自己的女儿洗,全都让她一个人做。

  苏桃想不通,她怎么会穿越到如此苦难的女孩的身上?

  原主也叫苏桃,今年22岁,22年前,不能生育的养父母从外面抱回了她,一开始养母确实把她当做亲女儿来对待,可抱她回来的当年,养母便怀了孕,次年生下一对龙凤胎。

  从那以后,养母只顾自己的一双儿女,开始嫌弃苏桃,多次想把苏桃送人,但因养父喜欢她,可怜她,坚持把她留了下来。

  苏桃从此过上了寄人篱下的生活,养母稍有不顺则打骂她,变着法子使唤她,家里的活儿里里外外都是苏桃在做,插秧,割稻,砍柴,挑水,洗衣,打草,喂猪,喂鸡,放羊,挑粪……这些粗活一干就是十多年。

  每天当牛做马,干最累最脏的活,可是吃得却比猪食都差,只能吃养母他们吃剩的残羹冷饭,食不果腹,穿最破旧的单衣,饥寒交迫。

  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天寒地冻的寒夜里,睡在柴房里被活活冻死。

  也正是因为如此,才有了来自于现代因意外身亡的苏桃穿越而来。

  既然她来了,那么从今天起,她就是苏桃!

  她再也不要继续过任人打骂欺负的日子了!

  回想着可怜原主过的悲催的日子,苏桃站起身来,一脚踹翻了大木盆。

  木盆翻进河水里,衣服全都随着河水飘走,苏桃连带着把棒槌一块丢进河里。

  看着飘走的衣物,苏桃的心变得越发的坚定,既然无依无靠,从此以后,她便依靠自己,变强变大,在这物资短缺的七十年代好好活下去。

  苏桃两手空空回到家里,做好了面对暴躁养母的准备,可刚进门就听见苏玉凤的哭声。

  “妈,我不要嫁去陆家,陆云舟从部队抬回来就是个活死人,快要死了,让我嫁过去,我一辈子就完了,妈我不要嫁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
  接着是养母丁月兰的声音,“唉,可是陆家的聘礼都送来了,这么多东西,还有那些钱,将来够你哥盖新房娶媳妇了,现在要是反悔,可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
  “可是妈你不能为了哥把我推进火坑吧?非要我嫁吗?为什么不是苏桃?妈,你让苏桃替我嫁过去!你去说,她肯定听你的。”苏玉凤求着母亲。

  门外的苏桃,听了这话,心里猝然一痛,像是被无情的捅了一刀。

  家里有任何好事从来不会想到她,只要有倒霉的坏事,一准儿落在她的头上。

  她知道河东生产大队青阳岗村的陆家,三儿子陆云舟在部队当兵,听说还是营长级别,周围十里八村没有不知道他的。

  可惜去年在部队受了重伤沦为植物人被送回家里,陆家人想要帮他娶个老婆,方便照顾他。

  要是陆云舟没出事,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挤破头想嫁给他。

  可偏偏出了这事,早都传开了,人都那样了,想找门当户对的家庭肯定没人干,于是陆家便托媒人到处寻找家庭条件差点的姑娘,结果媒婆相中了藕塘村苏玉凤。

  开始和苏家说这事时,丁月兰不干,但架不住媒婆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巧嘴,贪心的丁月兰便想着趁机捞油水,狮子大开口提出要一大笔聘礼,没想到陆家真的答应了,光是钱就给了200块。

  这可是七十年代的200块啊,要知道农村成年劳力一天10个工分,干一天工也就一毛四分钱,多的两毛钱,200块钱等于一个劳力干上六七年啊!

  丁月兰怎么舍得退回去?

  经过苏玉凤一提醒,丁月兰猛地拍腿,“对呀,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?苏家养她这么多年,现在不正是报答的时候?”

  “不成!不能让桃子替玉凤去。”

  养父苏安民直接反对女儿的提议,这可把丁月兰给惹火了,“为什么不成?苏安民你什么意思?苏桃她怎么就不能替玉凤嫁过去?她是咱家养大的对吧?”

  “唉,桃子是个苦命的孩子,这么多年在咱家就没过上好日子,怎么能让她嫁过去?这不是害她吗?”

  苏安民心疼苏桃,可怜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,可丁月兰却觉得苏安民有私心,“哦,让苏桃去就是害她,让你自己亲生女儿去,就不是害玉凤了?你心眼怎么长的?为什么胳膊肘总是朝外拐?亲生女儿你都不顾吗?啊?”

  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是说,把这些东西都退回去,这门亲事做不得。”

  苏安民就算穷死,也不要卖女儿。

  “退回去?你疯了?这么多东西和钱啊!够你干十辈子了!反正我不会还的!等苏桃回来,我来和她说,她要是不听我的,看我不打断她的腿!”

  苏家穷的叮当响,这些财物等于是及时雨,反正到了丁月兰嘴里的东西,别想吐出来。

  “你们在说什么?打断谁的腿?”

  苏桃从门外走进来,神色平静的问。

  丁月兰忽然瞧见苏桃回来,也不关心她衣服洗好没有,而是换了一张丑陋的笑脸,上前拉住苏桃。

  “桃子,你回来的正好,妈有件事要告诉你。你的婆家妈给你讲好了,是河东青阳岗的陆家,那可是个呱呱叫的军烈之家,以后你要是嫁过去,可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。”

  当她是傻瓜吗?

  苏桃甩开丁月兰的手,直接质问,“什么吃香的喝辣的?其实是火坑吧?玉凤不肯嫁的,你想让我替她嫁。妈,你摸摸良心,你有良心吗?”

  丁月兰被噎得一愣,苏玉凤气愤的质问,“苏桃,你才没良心吧?我们苏家养你22年,你吃了我们家多少粮食,让你嫁个人你还不愿意了?”

  “就是!你个没心肝的丫头,你忘恩负义啊你?”丁月兰气急败坏的叫道。

  “够了!都别嚷嚷了,我说了不要强迫桃子。”

  苏安民呵斥一声,但他在家里说话的份量并不顶事儿。

  “你说的就是放屁!”

  丁月兰暴躁起来,直接搬起凳子砸向苏安民,“狗曰的给老娘闭嘴吧!”

  “啊——”

  苏安民被砸中,脑袋上顿时渗出鲜血来。

  “爸!”

  苏桃慌了,忙去搀扶快要倒下的苏安民。

  “啊!爸……”苏玉凤见母亲砸伤了父亲,吓得捂住嘴巴,忘了反应。

  丁月兰还在继续闹,还要去砸苏安民,“今天这日子不过了,都死了算了,一了百了……给我让开!咱们都同归于尽……”

  “住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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