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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六月初六,这对于沈青棠来说,也算是一个好日子,脱离了沈家,她也不需要再看嫡母的脸色了。

  她离报仇也更近了一步。

  “小姐,我们要如何去司使府?”

  虽说做妾,可怎么也得有一顶小轿子吧?

  “无碍。”

  “没有轿子,我们自己去就是。”

  沈青棠根本不当今天是自己的出嫁日,所有有没有轿子都无所谓。

  她自己上门去就是。

  只要她能进了陈策安的府中,她就有机会引诱他。

  她怕的是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陈策安。

  “奴婢再去小厨房要些糕点给小姐垫垫肚子。”

  从沈府去司使府,坐马车都要一个时辰。

  小姐早膳没吃多少,她怕她饿了。

  “好。”

  沈青棠点头,继续收拾着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,这里,她以后不会再回来了。

  然而没一会,惊雪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。

  “小姐,许公子来了,他想见您。”

  惊雪突然觉得可惜,小姐为什么要放弃许公子呢?

  许公子一表人才,明明再过不久,小姐就能成为许公子的正妻,可小姐偏偏选了去给司使大人做妾。

  “让他滚。”

  沈青棠手上的动作没停,只是轻吐出声,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心中的恨意正在燃烧。

  上辈子的十年,许文川就算是千刀万剐,都还不起她。

  “是。”

  惊雪出去赶人,好在内院他一个外男进不来,所以也就没有见到沈青棠。

  傍晚时分,沈青棠一袭红色衣裙,她带着惊雪上了司使府。

  她没有花轿,别的新娘子有的,她全都没有,司使府更是冷清,也没有挂上红绸。

  不过没关系,这些都是俗物,她已经不在乎了。

  上辈子她有花轿,还有宾客相迎,什么都有,不还是落的个凄惨下场?

  她抬眸看着牌匾上三个烫金大字,嘴角弯弯。

  她有信心,她一定能报仇的。

  她也一定能怀上一个孩子的。

  阿娘教给她的东西,她都记得。

  …………

  到司使府的第一晚,她被安排在了柴房,就好像她不是来做妾的,而是来当丫鬟的。

  “没关系。”

  沈青棠依旧笑容满面,她现在落魄,不代表以后会落魄。

  她就不信,陈策安真的不近女色。

  不过,这个府里,她确实没看见过丫鬟?

  “小姐,要不我们还是走吧?”

  惊雪见不过自家小姐被如此欺负,顿时想劝她离开。

  可沈青棠没有回头路。

  “惊雪,我暂时还不能走,你能明白吗?”

  她眼中满是坚定。

  惊雪欲言又止,最后只能闭嘴了,她主动收拾起了破旧的柴房。

  她总不能让小姐收拾,小姐不能再受这等委屈了。

  沈青棠倒也没歇着,以后她和惊雪,就要相依为命了。

  破旧的柴房很大,她们用了半个时辰才清理出一块能睡觉的地方。

  “我去见陈策安,你先睡。”

  天色已晚,她不想让惊雪等她。

  沈青棠踏着月色出门,她手中捏着一块玉佩,去找陈策安了。

  彼时陈策安正在书房,男人的面上微敛,他的手中还拿着兵书。

  沈青棠就是这时候偷摸进来的。

  陈策安在府中的时候,院子是没有守卫的,毕竟无人敢打扰他。

  但今日是个例外,沈青棠闯进来了,她怎么知道他在哪?

  陈策安听见开门声,眉头下意识的皱起。

  找死?

  “策安哥哥?”

  沈青棠嘴角弯弯,她慢慢的探了一颗头进来,在看见陈策安的那一瞬间,她就笑的更开心了。

  陈策安周遭的气息已经在变化了,他已经想好怎么捏死沈青棠了。

  这个胆大妄为,不知死活的女人!

  然沈青棠还有更大胆的时候,她进门之后就直朝陈策安而来。

  她的动作特别快,陈策安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,他的腿上就多了一抹柔软。

  或者说,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沈青棠会如此大胆。

  沈青棠竟然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,少女臀上的软肉和温柔隔着轻薄的衣裙瞬间传了过来。

  这样的接触让陈策安有一瞬间的愣神,下一刻,不适和愤怒占据了他的心头。

  “滚出去。”

  他推开了沈青棠,力气很大,后者瞬间就被甩出去。

  沈青棠稳了好一会才没狼狈的摔倒。

  “策安哥哥怎么那么凶?”

  “阿棠都差点摔了。”

  她说完又上前了两步,眼中满是委屈。

  陈策安漆黑的眸子只扫了她一眼就移开了,他洞察力很强,他知道她在撒谎。

  “这个还给策安哥哥。”

  沈青棠见人迟迟不说话,只能拿出玉佩。

  这玉佩本就是她情急之下拿的,她倒也没想据为己有。

  何况,她知道这玉佩对陈策安很重要,她主动归还还好,若不还,怕是命都要没了。

  玉佩放在了男人的书桌上,陈策安只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。

  沈青棠见他收了之后,心思活络,止不住又往前了几步。

  “夫君,时辰已经不早了。”

  “妾身伺候您更衣?”

  少女一身红衣如娇花,白皙又修长的指尖刚刚要碰上男人的衣服,没想到很快就被躲开了。

  “滚出去。”

  陈策安暴怒,眼中杀意已经很明显了。

  然沈青棠仿佛没看见似的,她又往前了几步,“夫君不喜欢阿棠喊夫君二字吗?”

  “那日后阿棠便唤策安哥哥好了。”

  “阿棠今日才进府,不懂规矩,可能也伺候不好策安哥哥。”

  “策安哥哥莫气。”

  她说话柔柔的,带着江南地区那边的调调,轻侬软语的,最适合调情了。

  不等陈策安开口,她又继续道:“策安哥哥要早些休息,不能熬太晚,这样对身子不好。”

  “阿棠会……会心疼的。”

  她抿了抿唇,情真意切:“策安哥哥或许不知道,阿棠爱慕你许久了。”

  “所以就算是给策安哥哥做妾,阿棠还是来了。”

  沈青棠面上满是欢喜,眼睛也亮晶晶,仿佛真的很开心。

  然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的心中一阵恶心。

  “策安哥哥……”喜欢阿棠吗?

  沈青棠接下来的这句话没能说完,陈策安打断了:“滚出去。”

  他没有耐心,也没空去听她说这些话。

  若不是为了让老皇帝没有理由往他的府中塞人,他昨天就会当场掐死沈青棠。

  沈青棠感受到了他的怒气,却也没有后退。

  她直直的往前,她想知道陈策安的底线在哪里?

  不过这一次,她也没做什么。

  “策安哥哥别太凶,吓到阿棠了。”

  她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,面露委屈。

  “既然策安哥哥暂时不想见阿棠,阿棠先回去了。”

  “策安哥哥,好眠。”

  她朝他摆手,就算没得到回应也不伤心。

  相反,沈青棠开心极了,她第一天就进了陈策安的书房,还坐在了他的腿上,最重要的是,她还没有死。

  所以,她猜自己于陈策安而言还有些价值?

  不管陈策安为什么不杀她,她能活着就好了。

  她报完仇就走。

  如果还能怀一个孩子,就更好了。

  想到这里,沈青棠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什么时候这里能有一个孩子呢?

  这辈子,她就想有一个自己的家,没有后宅,没有男人,只有她和孩子。

  沈青棠对孩子是有执念的,毕竟上辈子嫁给许文川之后就一直盼着想要一个孩子。

  后来阴差阳错养了许霖,却没想到会养出一个白眼狼。

  真是可恨。

  十年了,她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呢?

  沈青棠回了柴房,惊雪还没睡。

  “小姐,府中的下人欺人太甚了。 ”

  惊雪去讨要棉被,却要不到。

  堂堂一个司使府,连一床棉被都没有吗?

  沈青棠却很平静,她耍手段算计陈策安的时候就想到这一天了。

  不过也没事,如今正是夏季,没被子也行,拿旧衣服盖一下就好。

  “小姐没受委屈吧?”

  惊雪这会将她里里外外看了一遍,怕她刚刚出门被人欺负。

  “没事。”

  “安心吧。”

  她摇头,坐在了一块光秃秃的木板上——这就是她们两今晚的床。

  沈青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功引诱陈策安,但在此之前,她必须更坚强。

  这一夜,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。

  木板硬邦邦,睡的很不舒服,而且主仆二人都没有沐浴,只是打了些井水擦了擦身子。

  惊雪原本想去烧水的,可他们连厨房都不给她用。

  说是酉时之后,厨房就不许再用。

  沈青棠以往虽过的辛苦,但好歹自己的院子还有一个小厨房,想吃什么想什么时候用热水都行。

  所以她也从未用井水擦过身,这次是例外。

  夏夜井水很凉,让她冷的哆嗦了几下。

  沈青棠的心性更是坚定了几分,她要快些报完仇,然后走人。

  而另一边的陈策安当然也没有睡觉,从沈青棠离开之后,他就一直看着手中的玉佩。

  也是这个时候,桑槐进来了。

  “主子,沈姑娘和其侍女,已睡下。”

  从进府到现在,住在柴房都不吵不闹。

  陈策安听完,漆黑的眸子依旧平静,只是手中不断的转动着玉扳指。

  沈青棠?

  她最好安安分分的,否则,格杀勿论。

  她从出现到进府,就仿佛是一场有谋划的接近,她是谁派来的人?

  接近他又有什么目的?

  等他将她背后之后连根拔起,她就死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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